愛克翠思的私人部屋

終於這一天還是來了。

縱使心裡已經有準備,真正面對的時候,心裡著實還是難過的不知怎麼形容。

小時候,回阿嬤家是我們最開心的時刻。我們總喜歡藉口說要幫阿嬤顧雜貨店,然後可以在店裡偷偷的吃零食,假裝自己是店員,威風的賣起雜貨。阿嬤的手藝很好,每年夏天總會醃青芒果做破樹子,每年過年總是炊一大塊一大塊的粿,很香很香的發粿跟菜頭粿,讓媽媽像個女兒賊一樣,滿滿的一大車載回家。每年的暑假跟寒假,就是我們固定回南部的時候,暑假會遇到阿公生日,寒假會遇到過年,只要說聲生日快樂或新年快樂,就有紅包可以領,阿公阿嬤對待孫子,總是非常的大方。

阿嬤的一生充滿了坎坷,連續生了九個女兒,機率之低但還是碰上了。在那個重男輕女的年代,可想而知飽受了多少的歧視與批評。也因此只留下了五個在身邊,另外四個分送他人,自己做了母親之後,完全可以明白自己懷胎十月生下卻要送養給別人的那種痛苦。印象中也聽阿母說過,因為沒有生到男丁,差點不能與阿公一起生活。但從我有記憶以後,阿嬤的生活不愁吃穿,開始有了爽朗的笑容,也會跟著旅遊團到處旅遊,每每和女兒們四色牌桌上廝殺的笑聲,和老友在騎樓下泡茶聊天的大嗓門,至今我都還印象深刻,那也是記憶中最開朗的阿嬤。但忘了何時開始,阿嬤有了糖尿病的宿疾,開始了洗腎的生活,漸漸的阿嬤的笑容不見了,三年前阿公的驟逝,從此以後,阿嬤的身體每況愈下,飽受病痛折磨。今年元旦期間,回去台南探望了阿嬤,肺癌末期的她變的好憔悴,即使是坐著,咻咻的呼吸聲都告訴我們她有多痛苦。

阿嬤和阿公兩人的生日都在夏天,而也好像說好似的,兩人的忌日卻也都在過年期間,冥冥之中,彷彿是阿公來帶走阿嬤,讓她去極樂世界享福,不必再受病痛折騰。只是,我想以後每年過年,也都將成為我們心裡的痛。

這一回,大家好似都很平靜的接受,但雖有心理準備,這一切還是來的有點突然。我才準備再過兩天南下的,但今早的一通電話,讓我的這一天心好像被重物重重的壓著喘不過氣,很想立即飛奔南下,但現實生活卻不允許我這麼做。我開心面對小孩的成長喜悅,也得哀傷的接受長輩的凋零,這,就是人生,成長的代價。

阿嬤,請一路好走。